在隐居养病前,席琳·迪翁最后一张专辑以及世界巡演的名字正是“勇气”(Courage)。
席琳·迪翁从来没有时间去问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歌手,因为她天生如是。人们为了她的歌声而来,而人们一直都会来。对她来说,这证明了她曾经是、现在是、将来也会是一名真正的纯粹的歌手,直到不得不离开的那天。更幸运的是,她喜欢这种感觉。
✎作者|王中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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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上空的蓝天可能坍塌,脚下的大地即将崩溃,这一切我毫不在乎,只要你爱我。”
当席琳·迪翁出现在埃菲尔铁塔前,带来本届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的压轴演出,除了这曲《爱的赞歌》,其余的,确实显得不再那么重要。
时隔4年,这是席琳·迪翁在2020年确诊僵人综合征(SPS)后首次在公众视野演出。
(图/NBCNews
)
席琳·迪翁与“奥运百年”颇有缘分。1996年7月19日,她在亚特兰大奥运会开幕式上演唱主题曲《梦想的力量》,成为奥运史上首位独唱歌手。她将演出酬劳全数捐给加拿大运动员。此次,她为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献唱,成为首位两度在奥运会开幕式演唱的歌手。1996年是奥运会百年纪念,巴黎则是时隔百年再办奥运会,两个100都意义非凡。
NBC解说员、同为歌手的凯莉·克拉克森在直播时数度哽咽:“如果你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,你会知道这有多么不可思议。”
《爱的赞歌》是法国国宝级歌手、“香颂女王”伊迪丝·琵雅芙写给爱人马塞尔的一封情书。1949年10月28日,马塞尔从巴黎飞往纽约探望琵雅芙,在法航009航班坠毁事故中丧生。半年之后,琵雅芙录制此歌。
很多人说,这首歌也像是席琳·迪翁的爱情写照。2016年,席琳·迪翁的丈夫因喉癌复发去世,据称,她因此患上厌食症而暴瘦。正如歌里所唱,“即使命运将你我分离,但只要你爱我,我会随你而去”。
事实上,真正值得赞颂的爱是席琳·迪翁希望“再次看到埃菲尔铁塔”,重返巴黎,回归舞台。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翻唱此曲。2015年,席琳·迪翁在全美音乐奖(AMA)上临时更改表演曲目,唱了这首《爱的赞歌》,以纪念在巴黎恐怖袭击中丧生的130名遇难者。
2015年,席琳·迪翁在AMA上演唱《爱的赞歌》。(图/LADailyNews
在唱歌这个领域,席琳·迪翁是众望所归的金牌冠军。而返回褪去奥运光环的幕后,留在她身上的运动精神,大概是那双藏在镶满水钻的华丽长裙下的运动鞋,舒适且足够安全。
巴黎夜幕下,人类最伟大的浪漫摇曳在微风细雨中;与此拉斯维加斯的清晨与太阳一起缓缓升起。
新的一天即将来临,而席琳·迪翁还是那个自己:脚踏实地、异想天开,一位有趣的女斗士。
(图/《这就是我:席琳·迪翁》)
“让席琳·迪翁成为席琳·迪翁的一切,正在伤害她”
痛苦来得猝不及防。
失控痉挛的四肢,僵硬麻痹的五官,在这副突然被定格的凝滞躯干上,唯独疼痛四处游走,肆虐如病毒蔓延。疾病带来的苦难,直观到令人无法忽略,每个看到席琳·迪翁病发一幕的人,都难以忘掉这份揪心的视觉冲击。而那是席琳·迪翁经历无数次的病患日常。
纪录片《这就是我:席琳·迪翁》里披露的这段席琳·迪翁病发实况,历时5分钟,而在现实中,她的痛苦持续了整整40分钟。在为电影《短信情缘》(LoveAgain
)录制主题曲时,由于喉咙肌肉痉挛,席琳·迪翁尝试多次,才终于唱出自己满意的版本。上一秒,她还沉浸在喜悦中轻唱舞动;下一个镜头,她便被疾病锁在推床上。
“我从未遇到过这种有人可能在我面前死去的情况”,纪录片导演伊琳·泰勒·布罗德斯基表示。但更可怕的是,这一幕揭示了一个惊人真相:表演带来的幸福和兴奋,成了她病情的关键触发因素,有时甚至威胁她的生命。
伊琳·泰勒·布罗德斯基在接受采访时说:“席琳·迪翁的生活当然不是一场悲剧,但多数人可能无法理解这种疾病带给她最为致命的痛苦是什么。她的歌声永远情感充沛,因而动人。而她逐渐意识到,每当她过于情绪化时,她脚下的红毯就会被扯去,她不得不开始抑制自我高涨的热情。”
加拿大广播公司(CBC)电视台采访过席琳·迪翁的主治医生。记者询问,有什么动作会诱发僵人综合征患者病发。医生回答,这种病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病发,但可见的触发因素之一是情绪压力——可能是正面的,也可能是负面的。
这是医生和记者的对话:
“其他触发因素可能是非常拥挤的地方、强光、噪音,所有刺激神经系统的东西。”
“人群、灯光、强音、情绪,你说的正是席琳·迪翁的象征。”
(图/giphy)
根据美国约翰·霍普金斯大学医学中心的说法,僵人综合征是一种罕见的自体免疫神经系统疾病,在女性中更为常见,会导致患者肌肉僵硬和疼痛性痉挛,而这种情况时有时无,会伴随时间推移而恶化。目前,这种病尚未发现治愈方法,但药物治疗可以帮助控制病情。美国国家医学图书馆数据显示,僵人综合征的患病率大约是百万分之一。
早在17年前,席琳·迪翁第一次注意到自己出现了僵人综合征症状。2008年,她正在举行“抓住机会”(TakingChances)世界巡演,在德国站,连续演出到第三场晚上时,她向助手表示,自己可能无法表演: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我非常、非常、非常害怕。”
身体不寻常地颤抖和痉挛,一开始她以为这种不适的原因“可能是天气有点冷”,或者“我逼自己太紧了,工作太辛苦”,但依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身体开始变得僵硬。那天晚上,她依然站上了舞台,不过声音“听起来鼻音很重”。
从这个时候开始,整个团队和她努力尝试找回“席琳·迪翁的声音”。用琴键乐器降低歌曲原key,改变唱腔,调整发声位置,不停增大安定药量,加入更多互动让现场观众“一起唱起来”……直到实在无法登台,只能取消演出,原因是喉咙发炎、鼻窦感染、耳道问题,她不得不隐瞒一个连自己也不甚清楚的真相。
席琳·迪翁成了一个说谎者,“我必须努力成为英雄”。为了抚养她已经失去父亲的三个孩子,为了粉丝,为了坚持梦想,席琳·迪翁的脆弱一面必须隐藏起来。
丈夫去世后,席琳·迪翁在某次采访中形容自己是“那个安慰所有哭泣的人的天使”,和她在纪录片中“我是一棵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等待拿走苹果的苹果树”的说法不谋而合。而席琳·迪翁眼中的自己,是谁的模样?
在纪录片发布会上,当她再次投入人群中,她读出了自己的答案灵感:“我收到了一封粉丝来信,他告诉我,‘我们期待的不是苹果,而是苹果树’。”“我是席琳迪翁”,这届奥运会含金量最高的冠军,第一天就出现了不再躲藏的自己。
“僵人综合征没有夺走我任何东西”,席琳·迪翁说。“我要回到舞台,即使是爬也会爬回来。这不是因为我必须这样做或者需要这样做,而是因为我想这样做。”
纪录片中展示了席琳·迪翁和儿子们一起唱歌,给生病的管家录制打气视频。“什么都别担心”,只要人们仍旧歌唱。(图/《这就是我:席琳·迪翁》)
TheShowMustGoOn
席琳·迪翁所走过的每个阶段,似乎就是一个完美的现代童话。
出生在加拿大魁北克省蒙特利尔郊外的小镇,一个拥有14个孩子、热爱音乐的大家庭,她是意外诞生的老幺,家人都喊她“小意外”。12岁那年,妈妈和哥哥雅克帮她录制了人生中第一首法语歌《那只是一个梦》(Cen'étaitqu'unrêve),之后,哥哥把录音带寄给加拿大著名音乐制作人雷尼·安杰利。几周后,终于打开这盘录音带的制作人火速邀请席琳·迪翁去现场试音。
席琳·迪翁在妈妈的陪伴下第一次来到大城市,因为紧张、不安中夹杂的兴奋,她在等车的间隙,紧紧贴着妈妈的手臂,“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世界的尽头”。
(图/Pinterest)
天真烂漫的小席琳来到童年终点,发现原来这才是无尽群峰的起点。
席琳·迪翁离开了学校,随着变卖家产只为捧红她、已经变成她的经纪人的雷尼辗转各国登台演出。13岁时,法国著名作曲家埃迪·马尔奈主动向席琳发出了约歌邀请;14岁时,席琳在日本东京举办的雅马哈世界歌唱大赛中夺冠,超1.15亿人次观看了她的演出。发行了9张法语专辑后,此时才18岁的席琳,几乎拿遍了加拿大所有的音乐奖项。
之后她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了:5次拿下格莱美奖,12次摘得世界音乐奖,成为奥运史上第一位独唱歌手,还是全球最畅销的女歌手,专辑销量超2亿张。
有主持人问过席琳·迪翁,她会不会惋惜自己没有经历过一个“正常的童年”。她反问道,什么才叫“正常”?“我从5岁开始唱歌表演,一直以来,我的家人、团队和舞台教会了我如何和这个世界交流,而我一直都学得很好。”
从《那只是一个梦》,到《梦想的力量》。(图/1996亚特兰大奥运会)
这次奥运会开幕式的表演,被视为席琳·迪翁回归舞台的一大信号。而于她本人而言,她很讨厌告诉别人一个“确切的日期”,“我无法告诉你4个月后我会不会有一场表演”。
“我还没有战胜疾病,因为它依然在我体内,并且永远如此。我当然希望我们能发现奇迹,通过科学研究找到治愈方法,但现在我必须学会忍受它。接受自己每周有5天必须接受运动、物理和声音治疗,每天锻炼我的脚趾、膝盖、小腿、手指,锻炼唱歌和说话。”
生活不会给出答案,但演出必须继续。
“Theshowmustgoon”,这句属于舞台的英文谚语,据说是19世纪的马戏团用语。因为动物演员状况百出,经常会出现各种想得到或想不到的突发状况,但无论如何,成熟老练的专业艺人总有办法把演出进行到底。
1991年,英国皇后乐队推出同名歌曲,唱着“Insidemyheartisbreaking/Mymake-upmaybeflaking/Butmysmilestillstayson”,妆容零落的憔悴歌手,宁愿忍受着心碎也要露出笑容,因为热爱的舞台永远不会抛弃它的信徒。
在很多重要场合,或者至暗时刻过后,席琳·迪翁永远都会说这句话。(图/《这就是我:席琳·迪翁》)
一遍遍说着“Theshowmustgoon”的席琳·迪翁,站在无人可及的巅峰,当然比任何人都懂得这条真理。
被苦难磨砺无数遍后的歌声,一个真诚的歌手所赞颂的爱会是什么样?
爱是恒久忍耐,又有恩慈。
参考资料:
1.《这就是我:席琳·狄翁》
2.CélineDiontalksbeautysecretswithVogueFrance:“I'mveryproudthatat55,I'mbeingaskedtorevealmybeauty”|VogueFrance
3.CélineDionSaysHerSonsFuelHertoFightStiff-PersonSyndrome:'TheyAlreadyLostaParent'|People
4.CélineDion:Iwillsingagain|N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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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丨王中中
编辑|桃子酱
校对|无姜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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